兔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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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拢住长复裙的裙摆,她掀开车帘就要下车远眺山景。荀玄微从身后拉住她,递紫貂皮氅衣,又给她戴毛茸茸的护耳。
“京城待了大半年,忘了山里的冷了?出去吹一场山风,保你回来喷嚏不止。”
阮朝汐摸了摸柔软温暖的护耳,冲他笑了笑,利落地跳下了车。
里云坞山下的岔口。
云坞已经得了消息,杨斐周敬则正领着人下山迎接。山道四周空旷开阔,山风呼啸而,久违的带着山谷寒气的冬日朔风刮在脸,她瞬连打了几个喷嚏。
停在道边的马车掀开了窗布帘。
车里端坐的身影远远地递来一瞥。
阮朝汐对那边摆了摆,示意她无事。
她还记得当年葬阿娘的小山头就在岔口附近。
心里突然生起探望的心思,由李奕臣远远地跟着,徒步前行半里路,独了小山头。
阿娘李氏的棺椁早已经迁入阮氏壁。小山头经历了整年的风吹雨打,原本竖立墓碑的位置成了空地,空地又长满青草,已完全看不出旧日痕迹了。
一处景致清秀的山头,可以遥望山顶云雾的云坞,她早前祭拜阿娘,曾经来多次。她也早知道阿娘的棺椁不在此处。
但心头还有一股奇异的冲动,引着她来到此处。
在冬季呼啸的寒冷山风里,独在山头空地来回踱步,眺望远处云雾笼罩中的坞壁。
另一个沉重的盖子打开了。藏匿于深处的记忆蓬勃冲出。
来遥远的前世的残留记忆,今世的真切记忆,在处寻常的清秀小山头微妙地重合在一处。
前世的那个己,在前世的那个他当面放下狠话,要把他的棺椁陪葬于南朝皇陵。
原来终究只气话。
他的棺椁,最后还被她送回了豫州,送到了距离云坞只有二十里的山脚下,只需要抬头仰望,就能看到云雾笼罩的雄伟坞壁。
就葬在处景致清秀的山头。
多年前的那个己,也曾经站在同样的地点,在某个浓黑的深夜里,遥望着远方云雾笼罩中的坞壁,注视着墓碑逐渐立起。
第二次北伐大胜,借着御驾亲征、鼓舞士气的名义,她领着小皇帝横江北渡,多年后再度踏足豫州地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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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豫南的某个夜里,轻车秘密出行山道。
墓碑采用坚硬的黑石,碑文只刻有极简短的行,七个字。
“郎君之墓。阿般立。”当年的那个己,也如现在般裹着御寒大氅,深夜独站在黑石墓碑前,心中默念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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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你所愿,把你送回故土了。今夜别,一世我们就此了断罢。
佛法有轮回。如果真有来世的话。
但愿那个不一样的来世。
没有家毁族灭的祸事,没有仓皇南渡的艰难,没有孤注一掷的复仇,没有不死不休的纠葛。
一沙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千世界之中,若你我能有个截然不同的来世……
惟愿抛掷此身恩怨,了断今世前尘,与郎君故地再相逢。
山风呼啸而,眼尾不明显的湿润雾气很快被大风带走。
阮朝汐拢着紫貂氅衣缓行下山头,踩结霜小路,走向路边安静等候的马车,脚步越走越快。
拢起长复裙的裙摆,如山流动的一阵风,轻盈地跳车。
“走罢,兄。”
《尾声·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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